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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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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真是有心了。既然這樣,我替他應了你。

“陛下?”白悅悅嗓音都要發顫了。

“你知道朕要去做什麽?”

白悅悅聽元茂問道,她被他的敏銳給嚇了一跳。

“陛下要去哪?”她順著他的話明知故問。

“朕要領兵南下。”元茂道,他抱著她,臉頰貼著她的長發。

白悅悅啊了一聲,驚嚇之中,那一聲都特別的訝異,像是從來不知道一般。

“怎麽要去南邊了?這個時候,南邊不是很熱麽?陛下不要緊麽?”

元茂笑了下,“你竟然也關心起朕了?”

“我和陛下無冤無仇。”白悅悅只覺得冤枉,“何況陛下也曾經對我好過。尤其領兵打仗這回事,兇險異常,就算素不相識,也要說一句多多保重吧。”

元茂抱住她的背,笑得幾乎要倒在她身上。

白悅悅感覺到他傾過來的軀體,嚇得原本就抵在他胸口上的手又用力了些。

元茂察覺到她的力道,笑了笑。

他拍了拍她的背,“你還是怕朕?”

能不怕麽?白悅悅腹誹。

“陛下天威深厚,不怒而威。天下人誰人不怕?”

元茂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,和個耍無賴的孩童一樣。他雖然感覺到她的抵觸,但親近她卻讓他越發的心情舒暢。那些宮廷裏的壓抑,到了她面前,和她說話,在和她的親近裏煙消雲散。

“但是你怕朕,朕不信。”

白悅悅幹笑兩聲,壓在他胸口的那只手繼續用力,“陛下,這裏是清修的地方,這樣不好的。”

元茂聽見,笑出了聲,“可是朕方才見到你連一卷經都沒有念完就起來了。也看重清修?”

白悅悅啞口無言。

“朕原來只是來看看你的。”

白悅悅看向他,又聽他道,“但是現在朕想了想,還是放心不下。”

“陛下放心不下什麽?”

元茂嘆了口氣,“你膽子太大了。”

他這次前來,原本不過是想要在出征之前看看她,叮囑她幾句保重好自己,可真的見到她之後,他想起前生種種,換了主意。

她的膽子大到出奇,做皇後的時候就已經敢私通外男。還別說現如今她身上沒有半點封號,和他沒有半點關系的時候。

思來想去,留她一人在這裏,他實在放心不下。不如一塊帶走。

白悅悅目瞪口呆,“陛下,我跟著你去打仗,是拿著什麽名頭跟去的啊。總不能陛下讓我去做個小兵吧!”

元茂聽到這話,腰都幾乎笑彎了,“做個小兵,可到不了朕的身邊。”

他很認真的想了想,“你就和中常侍一樣,扮做中官,在朕身邊伺候。”

“不!”

懷裏的人拒絕的急切又尖銳,幾乎半點餘地也不留。

“我不要,現在南邊可熱了,我去幹嘛,車馬顛簸的,我受不了!”

白悅悅說著雙手用力,就要把他推開,“別到時候,還沒到那裏,我就已經死在半路了!”

元茂臉上沈下來,握住她肩膀,讓她整個人面向自己,“生生死死的這些話,以後不許隨便說。”

白悅悅見他面色沈下來,嘴動了動,“那我還是不要去,一路上車馬顛簸。我骨頭都會被顛散的。”

“那你和朕在一起。”

白悅悅幾乎能當著元茂的面嗷的一聲哭出來了。

這人到底是什麽毛病,想一出是一出,至於她願意不願意,都不在他考慮之內。

“不要不要。”她鬧起來,“那路上我要怎麽生活?現在洛陽都還沒完全天涼下來,我洗浴怎麽辦?還有我每個月還會來癸水呢。這個要怎麽辦?”

“沒人照顧我,就我一個人,周圍都是臭男人。你是要逼死我!”

說著,她不管不顧的開始對他掄拳頭,她這身體自小就不太好。到了如今雖然已經有了好的供養,但還是有幾分虛弱。拳頭落在元茂身上,那力道根本就不夠看。

她說的這些,元茂倒是沒有想到。

他才想說什麽,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,“你可別說還有那些中官,那些都是服侍你的,你要他們來碰過,我才不要。”

她用力捶了他幾下,突然一下蹲在地上,抱住膝蓋,整個腦袋都埋在裏頭哭的更加傷心。

元茂只好陪著她一同蹲下來,“是我沒有想周到,”

軍營裏也有女子,不過那些都是營妓。不能讓這種女子來服侍她。前生他時常親自帶兵出征,不過那時候他也不帶上她,路途遙遠奔波,實在不方便。

“太後要是知道了,會更加生我的氣。”她哭的臉上通紅,上氣不接下氣,話語裏都帶著哽咽。

“她不會把陛下怎麽樣,但是我呢?”

說著她又傷心的哭了起來。

元茂柔聲哄她,卻沒有半點作用,她氣的厲害了。伸手就在他胸口一推。

元茂被她那一推,竟然直接一下坐在了地上。連著白悅悅都看傻眼了,那一下她的確是用了力氣,但也不至於這樣吧!

她也顧不上哭了,“你沒事吧?”

說著就要去拉他起來,看看他到底有沒有傷到哪裏。

元茂見到她伸來的手,還有她臉上帶著淚的焦急。伸手去握住她伸來的手,然後瞬間用力。

白悅悅只來得及驚叫一聲,就一頭砸到了他的胸口。

元茂的衣襟上有雪松一樣的淡淡熏香。他身上已經逐漸脫離少年人的清瘦單薄,有了男人的樣子,隔著幾層衣物,都能感覺到他軀體的剛強。

鼻子被撞的發酸,她眼淚汪汪的看著他。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。

他見著她眼眸水霧朦朧,順勢將她困在手臂間,讓她靠在他的懷裏。

元茂露出個孩子氣的笑容,他心裏是說不出的喜悅和滿足。在看到她那滿臉的擔憂,他或許了從那段養病日子來最大的歡喜。

“你笑什麽呀?”白悅悅眼裏含著兩包淚,捂住鼻子看他。

他低頭對她又笑起來,笑容比方才還要更發自真心。

她看到他唇裏露出小小的虎牙。這個模樣更像個十幾歲的少年郎。

“自然是朕很高興。”

他說完,低頭下來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。

這一吻來的突然,她正忙著捂住被撞的發酸的鼻子,沒料到他來了這麽一下。

白悅悅只感覺到眼前光線一暗,緊接著額頭上有軟且滾燙的觸感。

等她反應過來,元茂的唇已經從她額頭上離開,臉頰貼在她的額頭上。

“朕真想把你一塊帶走,不管到哪裏,都把你帶著。可是朕也知道行軍打仗路途遙遠艱辛。不僅路上如此,大營裏更是艱苦。要朕看你吃苦,朕不忍心。”

她不管做了什麽事,只有他才能裁決。其他不管什麽人,都不能越過他,對她有任何的欺辱,也不能有半點的不敬。

同樣的,他也舍不得對她有任何的薄待,也不忍心看她吃苦。

他這個人天性涼薄,長子東宮私藏盔甲兵器事發,被廢黜之後。他也不過是讓人保證基本的飽暖罷了,至於其他的,他不在意,也不會管。

但是她,他就是不舍。

“罷了。”過了好會,他終於道。

“這一路辛苦,你身體不好。還是留在洛陽好好休養。”

元茂把她整個人打橫抱了起來。

她被施加在自己身體上的力量弄得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
那是完完全全屬於男人的力道。

若說以前元茂還有一些少年的影子在,那麽現在於她面前的,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年輕男人了。

他不避諱那些比丘尼,將她抱回了房內,讓人打來熱水。自己把巾帕放在熱水裏浸透擰幹之後,給她把臉頰擦拭幹凈。

白悅悅見他這一套做的熟稔,“陛下以前照顧過人麽?”

元茂笑道,“是啊,以前曾經照顧人照顧了好長一段日子,原本朕也不會。照顧她之後,自然而然的都學會了。”

他仔細的把她臉上都清理幹凈,落下來的長發在他指尖滑過。

“是那個人嗎?”白悅悅想了想問。

元茂笑的頗有些高深,“是。”

白悅悅這下越發想要見那個女英雄一面了。

元茂把一切收拾妥當,“朕這次出去,少則幾月,多則一年半載都是有的。你在這裏好好呆著,等朕回來。朕回來的時候,你就可以出去了。”

“那太後那裏也不用管了是嗎?”白悅悅小心問。

元茂笑著看她點了點頭。

“所以好好的等朕回來。”他道。

白悅悅臉上露出些沒心沒肺的笑,“我知道了。”

只是‘我知道了’,而不是‘好’。

看來是要抓緊機會了。

元茂仰起頭,“朕要走了,你送送朕吧。”

“你站在哪個高的山頭,朕一看就能看到你了。”他雙眼迷蒙的看她,“送我一次。”

天子出征是大事,事先會排出羽林進行清場,就算道路兩邊有民人,也必須跪伏在道路兩旁。

洛陽地勢平坦,一眼望過去,都是一大片平坦。找個山頭還真是不太容易。

白悅悅到了皇帝帶兵出發的那日,自己去了一個山頭上。

皇帝的儀仗浩浩蕩蕩,在禦道上一眼都望不到盡頭。

大道中間疊高的部分是皇帝和皇太後用的禦道,兩邊才是其他人用的。所以她一眼就可以認出來。

她扶著樹木看著那長長的隊伍,想起她問元茂,隔著那麽遠,還有那麽多的人,他真的能認出她嗎?

元茂極其堅決道,“一定能,只要你站在那裏,不管隔了多遠,中間又有多少人,朕總能一眼看到你。”

這話說出來真的是連小孩子都騙不過。

但是她今日還是來了,別管元茂能不能真的看到,她還是要來。看不看得到是他的事,若是她不來,那就成她的責任了。

上下左右的儀仗都老長了,白悅悅越發覺得元茂就是在和她吹牛。這怎麽可能看到她。

不過來都來了,看看皇帝出行的那個架勢也是不錯。過了好久,那轟轟烈烈的架勢已經完全過去之後。白悅悅才從那個山包包上下來回家廟裏。

過了兩三日,宮裏來人了。這次來的人還是長信宮的人,過來的宦官對她態度平平,帶著點兒打量,“三娘子,太後讓你入宮覲見。”

白悅悅嗯了一聲,上了車。

太後要見她,在她意料之中。

元茂不來也就罷了,可是來了,而且還不是來那麽一次,是幾次。太後又不是死人,怎麽可能不知道。

不過還好,至少看在是娘家侄女的面上,還沒對她動手。

她到了長信宮,就見到上面太後坐著,身邊的正是四娘虞寧。

白悅悅要行禮,太後一擡手,“免了,我聽說陛下去了你那裏好幾次,是不是?”

白悅悅點頭。

太後打量她的眼神裏,多了些疑惑,她看了看身邊的虞寧。眼裏的疑惑更重,“你是狐貍變得嗎?”

白悅悅不出聲,這次元茂不在宮裏,她也不好和上回那樣,鬧的雞飛狗跳。

“我原本是不想再見到你,但是我聽說,不僅僅是陛下經常去你那裏,長樂王也經常去探望你。”

太後說著都樂了,“我在宮裏這麽多年,妖魔鬼怪的事見了不少。但是這種事,我還聞所未聞。”

“長樂王和你是什麽關系?”

虞寧在一旁聽著太後發問,看向白悅悅的目光裏難免帶上了幾分鄙夷。

她當初在太後身邊聽說,這個三娘於天子和長樂王都有往來,幾乎驚駭欲死。她知道三娘前生就是個不安寂寞的人,沒想到她的膽子竟然這麽大。

站著的人穿著素色的衣袍,身上沒有半點裝飾,和廟裏帶發修行的比丘尼完全沒有任何區別。

“就是姑母認為的意思。”白悅悅道。

太後挑眉,“你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。”

“你怕真是不要命了。”

“我已經認定了四娘入宮,至於你,我既不會讓你做皇後,也不會讓你入後宮。若是你想要靠著天子的那點寵愛,起了什麽心思,那麽盡早把你的鬼心思收起來。”

面前的少女靜靜的聽著,沒有半點當日的不忿。

“是。”她答應的幹脆,沒有任何拖泥帶水,更加沒有那日呼天搶地的樣子。

太後坐在上面看著她,她答的如此痛快,但是讓她原本準備的那些訓誡的話一時間沒有了用武之地,“好了,你下去吧。”

白悅悅離開之後,太後道,“我原本是想著讓她來輔佐你的。可是她那個性子,別鬧出個大禍來就已經不錯了。果然她如我所料,簡直能把天都給捅個漏出來。”

“若不是自家侄女,我不會手下留情。”

太後說著很疑惑看她,“四娘你明明也不比她差什麽,怎麽我那個兒子就這麽不知道分辨好壞。”

虞寧搖了搖頭,“姑母,現如今三娘那兒要怎麽處置?”

她才不要三娘來輔佐她,三娘這個人就是女人裏頭的奸賊,不服於嬪禦的位置。只要三娘在天子的身旁一日,就算她真的做了皇後,也會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三娘給轟下來。

尤其現在,她聽到三娘竟然和長樂王也有了關系。

一時間她也和太後一樣,覺得這女人怕不是狐貍變出來的。

“給她換個地方,帶發修行吧。”太後道,“陛下在那餘情未了,這不行。”

“可是就算給她騰了地方,只要陛下有心,就一定會去找。”虞寧道,她記得前生天子就是那樣,對三娘念念不忘,哪怕太後在宮裏鎮守,也不過是面上不顯,等到太後一死,立即把人接回宮。

虞寧還記得,天子把人接回來就拜為昭儀,當天的傍晚還在宮裏大宴群臣。那架勢弄得和娶婦差不了多少。

要照著太後那一套,他早該把人給忘記了。可是天子不但沒有,反而對三娘更勝以前。

“只要她還在,那麽多少還有隱患。”

她是真怕了三娘了。

太後看她一眼,神情裏頗為詫異,遲緩道,“你的意思是,殺了她?”

虞寧嚇了一跳,連忙說不是,“她若是無主的話,不管是做比丘尼還是如何,陛下一定對她念念不忘。既然這樣,不如讓她去嫁人。”

“正好長樂王也和她有一段。算輩分,長樂王還是陛下的阿叔。三娘嫁給了他,那就是嬸母。陛下好臉面,不管如何都不會再對三娘有什麽心思了。”

太後對這些男女之情,不太喜歡花什麽心思。這東西飄忽難以琢磨,從來不是用人的好壞可以決定。

沒想到子侄們在這上面,更是一團亂麻。

“說下去。”

“如此以來,不但可以解決了三娘這個麻煩,長樂王也有了王妃。陛下這邊也無話可說,也不會損懷姑母和陛下之間的母子情分。這樣就圓滿了。”

虞寧道。

太後聽著過了小會,臉上浮出笑容,她滿面和藹的看向虞寧,“果然我沒有挑錯人,四娘果然聰慧,而且會從大局考慮。”

“也是,嫁了長樂王,那就是他的嬸母。這家男人,就算再怎麽胡鬧,也不至於連阿叔家的都不會放過。還是你適合做皇後。”

她嘆了口氣,“男人啊,也就只顧著自己高興,喜歡哪個就想要立哪個。也不看看那人能不能扛得起那副擔子。”

“我不是他親娘,但也養他長大。這件事上,我怎麽會害他。老是一副我棒打鴛鴦的樣子。”

虞寧聽著就笑,“陛下畢竟年輕,想事多多少少還不能兼顧各面,這不正說明,陛下還需要姑母麽?”

太後很是滿意的點頭。

“好,就這麽決定了吧。過一段時日,我就把長樂王宣進來。看看他怎麽說的。到底是我家的侄女,哪怕我真的不喜,也不是他能隨意拋棄的。”

真的對侄女下殺手,倒也沒有走到這一步。三娘這顆棄子到了如今,既然還有她的作用。

入不了後宮,那麽拿來聯姻諸王也很是不錯。

天子禦駕親征,洛陽裏的政務照著原來的有條不紊的運行。

長樂王在中書省內在看起草好的公文,正在看的時候,外面幾個中官入內,說是皇太後有召。

長樂王見狀,“太後召見我,可是有什麽事?”

來的中官笑,“這臣就不知道了,大王快請吧。”

長樂王放下手裏的公務,跟著中官前往長信宮。

太後見到他,擡手賜座。

“太後召見臣,可是有要事?”

太後擡眼看他,長樂王二十五的年紀,面容清俊,正是男人最好看的時候。

太後做皇後的時候,見過這個小叔子幾面。不過也僅僅只是幾面,那時候她有太多的煩心事,而長樂王已經封王,年紀不大,但已經不在宮裏了。

叔嫂兩人幾乎從未有過任何交集。

她不喜歡三娘這個侄女,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個侄女運道不錯。至少這兩個男人,面容是真的俊秀,年紀也很年輕。

“不是公務,而是私事。我那不成器的弟弟,連自己的事弄不明白,別說下面的侄子侄女。所以我就替他問一問。”

太後看著長樂王,“你和三娘可是私下常有往來?”

她不耐煩彎彎繞繞的那一套,開門見山。

長樂王一楞,而後那張俊面上有些許紅暈,“是。”

回答的幹凈利落,沒有任何隱瞞。

“這可不好啊,我家女孩子,即使去修行了,但也不是能任人戲耍的。”

“臣沒有。”長樂王道。

“臣昨日已經向上黨王提親了。”

這太後還真不知道,她挑了挑眉。

“只是上黨王還沒有給臣一個答覆,臣並非輕佻之徒。”

太後手指在憑幾上迅速的彈了下,“還真是有心了。既然這樣,我替他應了你。”

“如何?”

太後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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